白日里赵玉庭照旧去访几个老友。
他自恃才高八斗,结交朋友玩的也尽是些个琴棋书画的雅趣,与那些脑满肠肥的公子哥儿们是不屑为伍的。
这几个旧友也自然都是些有才华的风流人,平日里常常在东街上的“聚贤居”相会,三五人一道吟诗作对,饮酒寻欢。
间或是卖唱的姑娘得了新曲儿,他们便比着谁的词儿填的更妙,如斯等等,总有趣味。
这日赵玉庭到了“聚贤居”,上了二楼雅间,就见几个好友已摆上茶水相谈正欢,便上前去一拱手:“久等了。”几位损友招手调笑道:“赵大官人昨儿个亲了佳人芳泽,怕是乐不思蜀了罢。”赵生心里怦怦几下直闹,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也没甚么新鲜,就是皮相好些,寻常货色罢了。”几人当下又念了艳诗来揶揄他,道是:官至一品高,人是九流妙。
恩客日日来,泽芳夜夜尝。
后径幽深远,庭前花枝翘妙在臼含杵绝味自知道。
这么个八言绝句,也是个藏头诗,藏的正是“官人恩泽,**妙绝”这八个字。
几人本意是闹一闹这买了小官春宵一度的赵玉庭,却不想歪打正着戳了他痛处:昨夜那恩泽的是别人,妙绝的倒成了自个儿。
赵生是有冤不能说,只得是面上调笑附和,苦水却往肚里咽。
谈笑一阵近了午时,众人点上几样精致小菜,又叫了壶好酒,一人道:“赵兄你近日不在,我们几个还未说与你听:这两天来了一个新朋友,也是与咱们志同道合、甚得趣味的妙人。他说今儿个晌午便到,一会儿咱们一同吃酒作乐可好?”赵玉庭拍手道:“甚好甚好,你们几个顽皮浪子平日里联起手来闹我一个,这回我定要拉一个入伙,也尝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滋味儿。”
巧的是话音刚落,便听得楼下徐步走上一人。
几个老友忙站起身来招呼。
赵玉庭回了头一看,正对上那秋水儿绕波的眼睛芙蓉带笑的面:“小弟姓白名信字义之,久仰赵兄大名,这厢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