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健壮的身影奋不顾身地冲进河里,连跑带扑腾,溅起巨大的水花。
是那个男孩,他今天在苏婕家附近徘徊了几次,晚自习结束后又偷偷跑来她家小区附近等着——如果她今天要去上班,稍等一会儿就能碰见她,不管怎么样,能说说话也好。
然而男孩看到苏婕神情恍惚地走楼门,看着像是打扮过,却又没带随身的包包,像是有心事要去见什么人,就犹豫着跟在后面。
男孩在河滨公园附近一度跟丢了苏婕,只能在昏暗的灯光下四处寻找,眼睛适应了光鲜的他看到苏婕一步步走进河里时,他的心就揪了起来,连忙冲向河岸脱鞋脱外套扔手机,眼看苏婕被暗流卷住,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下去。
男孩几步跑到深水处就开始边蹬河底边游泳靠近。
他的手臂有力地划开水面,河水流速不算快,主动游动的他很快赶上苏婕,从背后搂住已经失去意识的她。
男孩一只手不可避免地按上了苏婕柔软的胸部,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害羞,只是用尽全力往岸边游。
苏婕因为呛水而昏了过去,身体完全瘫在他怀里,反而更有利于施救,两人湿透的衣服紧贴在两人身上,河水阻力不大,男孩就这样带着苏婕到了浅水区,能双脚着地地拖着她走。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男孩把苏婕拖上岸,放在光线更好的地方,急切地呼唤着。
他的校服湿透了,紧贴在结实的身体上,头发不停地滴着水。
苏婕躺在岸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但男孩无暇欣赏,只是焦急地晃动着她的肩膀。
河水从两人身上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滩。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温柔的姐姐会做出这种事。
他跟了一路,看着她走进河里,那种凄凉的背影让他的心都碎了。
如果不是他今天鼓起勇气来找她,如果不是他偷偷跟在后面,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远处透过草木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高大的少年俯身在一个成熟女人身上,急切地呼唤着。
他们的衣服都湿透了,但男孩全然不在意,只是一遍遍地喊着“姐姐”,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男孩手忙脚乱地想起了急救方法,他把手按在苏婕胸前开始按压。
那里的柔软触感让他心跳加速,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
这个部位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想象过,甚至今天还带着避孕套想再次寻找苏婕,但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她。
他低头给苏婕做人工呼吸,嘴唇贴上那张他朝思暮想的红唇。
在别的时候,这种亲密接触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但此刻他只是机械地往里吹气,甚至忘记了害羞。
他能尝到苏婕嘴里还带着河水的咸腥味,这让他心疼得快要哭出来。
苏婕突然咳嗽起来,她其实并没有溺水太久,只是呛了些水就晕过去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年轻面孔:是那天给她带来温暖的男孩,此刻正满脸焦急地俯视着她,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
男孩看到苏婕醒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完全不似那天在小巷里的害羞模样。
苏婕缓缓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刚刚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救了她。
苏婕蜷缩在河岸边,不停地咳嗽着,河水从她口中涌出。
她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成熟女性优美的曲线。
逐渐明亮的月光与路灯交织下,她的样子显得如此脆弱而美丽: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嘴唇因为缺氧而发白,却依然透着诱人的红润。
男孩跪在她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隔着湿透的衣服传递着温度。
他没有问苏婕为什么要跳河,为什么要轻生,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他能感觉到手掌下这具成熟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水汽蒸发带走体温还是因为内心的痛苦。
夜风吹过,带着河水的腥气,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就算是夏夜,处在北方的华都市也还算清凉。
苏婕的咳嗽渐渐平息,但她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河水。
男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快要碎了。
他把事先脱在岸边的薄外套给她披上,但很快也跟着湿了。
河面上泛着粼粼月光,照在两个湿淋淋的身影上。
男孩继续轻轻拍着苏婕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稍微用力就会伤到这个看起来随时可能破碎的女人。
他只是像个痴汉一样地观察苏婕上下班、偶尔看到她带孩子,从未见过苏婕如此脆弱的样子,那天在小巷里,她还是那么温柔地拒绝着他,保护着他的纯真。
苏婕的肩膀轻轻耸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和脖子上,显得既狼狈又动人。
男孩小心翼翼地帮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脸颊。
那种触感让他心头一颤,既心疼又怜惜。
夜色渐深,河滨公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个湿透的少年,一个狼狈的少妇,静静地依偎在河岸边。
苏婕似乎已经不再发抖,但她依然沉默着,仿佛所有的话语都被河水冲走了。
男孩也不催促她,只是继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用自己青涩的方式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别…别想不开嘛,姐姐。”男孩试图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小女孩。
他的校服还在滴水,但他丝毫不在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身上。
“虽然…我明白的…姐姐日子过得很苦…”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哪句话会刺痛苏婕。
此刻的他完全颠倒了角色,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安慰的青涩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倾听者。
他笨拙地想要表达关心,却又害怕说错话。
苏婕抬起头,看着这个大概比自己小上了17岁的男孩。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脸上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却在用一种近乎父亲般的温柔语气安慰着她。
这种反差让她既感动又心酸。
她想起那天在小巷里,自己是如何像个姐姐一样开导他,而现在却要靠他来安慰自己。
“姐姐,我…我知道你要照顾女儿,还要工作……生活肯定很没劲儿,很累。”男孩继续说着,手掌依然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不知道苏婕今天经历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
那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让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个高中生的身份。
月光下,一个成熟艳丽的少妇,一个清秀高大的少年,就这样坐在河岸边。
苏婕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
男孩说话的语气轻得像羽毛,那些温柔得像情话的词语,他还不擅长随随便便说出口。
“但是姐姐不能这样…想想你女儿,她还那么小,还需要妈妈…”男孩小声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了,赶紧住了口。
男孩也明白毕竟自己老是跟踪偷看她的生活,实在也不算多么道德的事,尤其是自己还观察过她女儿,这样会让姐姐更觉得冒犯从而警觉。
但不说这些,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想要轻生的成年女人,毕竟女儿一定是她最在意,最不愿丢在世上的人。
河水静静流淌,见证着这场特殊的安慰。
一个本该被照顾的少年,正在笨拙地安慰着一个本该更懂事的成年人。
这种角色的错位,却带着一种特别的温情。
男孩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字字戳中苏婕的心扉,让她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流下。
苏婕看着男孩关切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她多想告诉他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被公公强暴,如何被污言秽语羞辱。
但她不能说,不敢说。
这个纯洁的少年已经够为她担心了,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脏,多不堪。
“我没事了,真的。”
苏婕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声音还有些沙哑,“其实…刚才被呛晕之前就后悔了,想到了彤彤……”她现在的模样显得既狼狈又诱人,那种软绵绵而稍带慵懒的声线,令男孩心中一动。
“原来姐姐的女儿叫彤彤……我是因为,因为想看姐姐,所以有时候会跟着你,才会看到你去接孩子,带她往回走,在街边公园玩之类……”
男孩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苏婕湿漉漉的样子,又开始担心起来:“姐姐,要不要回家?你这样会感冒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真关切,完全不似那天在小巷里的羞涩。
苏婕轻轻摇头,她现在这副模样怎么能回家?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眼睛哭得通红。
彤彤那么敏感的孩子,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而且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面对女儿,她需要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去我家吧,姐姐。”男孩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也不是很远……”他的声音中带着紧张,生怕苏婕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但此刻他真的只是想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让她能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月光下,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一个是穿着湿透校服的高大少年,一个是衣衫凌乱的成熟少妇。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足足有17岁,但此刻这个差距仿佛消失了。
男孩眼中的关切那么真诚,让苏婕无法拒绝这份善意。
河边的风吹过,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苏婕看着这个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大男孩,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就像那天在小巷里一样,他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
“那就麻烦你了……你家方便吗?”
男孩忙点点头,说不麻烦,我是自己住的,跟我走吧。
女人提防陌生人,即便在眼下也是金科玉律,但这个成熟的少妇,就这样跟着大男孩回家了。
苏婕默默跟在男孩身后,内心涌起一阵凄凉的自嘲。
她已经不在乎男孩是否有其他企图了,反正自己已经脏得不能再脏。
刚被公公强暴过的身体,又有什么好珍惜的?
就算这个看似温柔的少年是个伪装的杀人狂,要把她骗去玩弄杀害,那又如何?
自己的生命如果没有他的拯救,现在就已经没了。
两人在夜风中走着,湿透的衣服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苏婕摸出手机,竟然没有因为落水故障,屏幕还能亮起来。
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彤彤,妈妈有点事要晚些回去,你先洗洗脸睡觉好吗?”
电话那头,8 岁的女儿乖巧地答应着,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担忧:“妈妈,你没事吧?你说话的声音怪怪的。”苏婕强忍着哽咽:“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了。
你乖乖的,不要等我。”挂掉电话,她的眼泪又开始无声地流下。
男孩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苏婕,确保她跟得上。
他头发剪的短,都快干透了,但他更担心的是苏婕的状态。
那通电话,他听得出苏婕是在强装镇定。
这个坚强的女人此刻是那么脆弱,让他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夜色中,苏婕看着男孩高大的背影,想起那天在小巷里他的温柔和体贴。
如果他真要对自己做什么,大概也不会比公公更禽兽吧?至少他还会怜惜自己,不会像公公那样粗暴地撕裂她的身体和尊严。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像是一对错位的恋人。
但苏婕知道,这不过是自己在绝望中的一次赌博。
她在赌这个男孩的善良,赌他不会伤害自己。
即便赌输了,对一个刚刚想要结束生命的女人来说,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婕跟着男孩拐入一个僻静的小区,这儿大部分老住户都在更郊区的地方有大房子,男孩说自己独住在此,也许是因为方便他上学,苏婕这样想着。
男孩住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六楼,没有电梯。
她机械地跟着上楼,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嗒嗒”的回响,像是命运无情的嘲讽。
为了体面地告别人生,苏婕特意穿了漂亮的衣服鞋子出来,且不同于去会所上班时的打扮,会更贴近她曾经中产主妇的身份。
男孩打开房门,轻声说:“姐姐,请进。”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廉价清新剂味,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苏婕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单身公寓,显然男孩独自住在这里。
她站在玄关,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公公那张狰狞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
“姐姐,你先坐。”男孩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苏婕接过毛巾,却只是机械地攥在手里。
她看着男孩忙碌的背影,恍惚间想起了自己人在老家的弟弟。
苏婕的父母弟弟都在老家生活,弟弟今年年纪也不小,但事业无成,只是啃老。
爸妈当年就希望苏婕大学毕业回老家工作生活嫁人然后照顾他们,辅助弟弟,但苏婕嫁给相爱的谢源,跟着他创业,生了孩子。
苏婕的小家庭富裕时,给爸妈的钱都被扶不起的弟弟吸个干净,但至少还能得到家人的好脸色,现在已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嘴脸。
至少自己的亲爸妈,亲弟弟还不至于像那个禽兽公公一样欺负自己,污辱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苏婕捧着热水,不由得自嘲。
男孩翻出一件干净的T 恤和运动裤:“姐姐你先换上吧,都是洗干净最近没穿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关切,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浴室在里面,热水器一直插着,打开就能洗。”
苏婕站在原地,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个陌生男孩的体贴,反而让她更加痛苦。
为什么最该关心她的人如此残忍地伤害她?而一个几乎不相识的少年,却给了她这样的温暖?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别的想法。”男孩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急忙解释道,“我就是…不忍心看你这样。”他的脸微微发红,显得既青涩又真诚。
苏婕终于抬起头,对上了男孩清澈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关心。
这一刻,苏婕忽然明白,也许正是命运的捉弄,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遇见了这样一个善良的灵魂。
她轻轻点头,接过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里,苏婕光着脚踩在地砖上,半干半潮的裙装从肩头滑落。
她犹豫了下,没有出声问男孩有没有拖鞋借她,而是继续脱下她那一整套的内衣裤——黑色蕾丝花边,几年前的款式,但她现在也不会花钱在这种东西上了,平时穿去会所的都是暴露性感但质感差价钱便宜的那种。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苏婕伤痕累累的身体,洗去了凉意,带走了河水里的污物,她用力搓洗了一下私处,下午被强暴后精神恍惚的她还没清洗过自己,彤彤就回家了。
苏婕也不知道公公射在自己体内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流光或者已经被自己吸收干净,刚刚的河水大概已经把她身体上残留的,能用来做司法鉴定的东西都带走了。
家里那条居家裙和下午穿的内衣裤还在,如果真要报警,她还是有证据的。
不过苏婕知道,自己不会报警去抓那个禽兽,这种事曝光出来,和自己在会所上班的事一样羞耻。
她没力气去想更长远的事了,这个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女人,只能忍着辱活下去。
洗完澡后,苏婕擦拭着水汽氤氲下微红的身子,她仿佛重新有了生气。
男孩还是敲了敲门,告诉她放了拖鞋在门口,苏婕轻声答应,然后套上男孩给的衣裤。
内衣暂时没法穿了,好在男孩的衣服宽大,里面真空应该也不会太明显。
苏婕站在浴室门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这间老房子的各个角落。
玄关处整齐摆放着男生的运动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客厅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贴着几张奖状,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下意识地走近了些,借着灯光认真看那些奖状。
“兹授予华都市第一实验中学高二(3 )班顾青然同学…”苏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青然,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但偏偏属于这个身高一米八的高中生。
回想起那天清晨在小巷里的相遇,少年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掏出钱包说要买她的服务时的模样,和他此刻镇定自若地照顾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时的他笨拙又生涩,完全不像个嫖客,倒像个怯生生的追求者。
苏婕记得他温柔地喊她“姐姐”,即使在那种场合也带着几分特别的尊重。
环顾四周,房间里处处透着独居男生的生活气息。
书桌上堆满了教科书和练习册,墙角放着个简易的衣架,上面挂着几件校服和便装。
这个年纪的男孩独自在生活,想必不容易。
苏婕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里是两位老人家,应该是青然的祖辈。
照片旁边还有一个小药盒,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板感冒药之类的片剂。
这让她想起自己和彤彤的合影,那是她在床头柜上天天擦拭的宝贝。
一个念头闪过:也许青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这座城市里独自挣扎的人。
房间虽然简陋,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生活态度。
没有杂乱的衣物,没有堆积的垃圾,甚至连书桌上的笔都整齐地排列着。
此时的她,站在这个陌生却温暖的空间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青然为什么会独自在华都读书,为什么家长没有陪读,但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在诉说着主人的善良与坚韧。
那些奖状是他的骄傲,那些整齐的生活用品是他的坚持,而那份温柔,大概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
青然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姐姐,给你也下点面条了,你应该饿了吧。”苏婕正用温热的水冲洗着身体,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阵酸楚。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关心过了。
“好…麻烦你了。”她轻声回答,声音有些哽咽。
公公粗暴的侵犯还历历在目,但少年的体贴却像一剂良药,慢慢抚平着她撕裂的心口。
苏婕在客厅坐下慢慢擦拭因为没有吹风机而潮湿的头发,她能听到厨房传来火苗点燃的“噗嗤”声,锅具碰撞的清脆声,“顾青然”应该还动刀子切了点什么来下面条。
她穿着青然给的T 恤和运动裤,布料柔软干净,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衣服对她来说有点大,但却让她感到异常安心。
站在镜子前,苏婕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红的眼眶。
头发还在滴水,但她已经闻到了面条的香味。
推开厨房门,温暖的蒸汽飘来。
青然正在灶台前专注地煮面,听到动静回过头,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马上就好,姐姐先坐。”他的袖子挽到手肘,搅弄面条的手法意外地娴熟,看来经常自己做饭。
苏婕在餐桌前坐下,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碗,小心地把面条盛出来,又加入提前准备好的配料。
鸡蛋面的香气和葱花的清新混合在一起,勾起了苏婕的食欲。
“可能不太好吃,”青然把面条放在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平时都是这样对付。
姐姐尝尝看?”他递上一双筷子,目光中带着期待。
苏婕接过筷子,夹起一缕面条。
热气腾腾的汤面入口,简单却温暖。
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这个男孩给她塞钱时的样子,当时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怜惜。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看出了她的无助和疲惫。
“好吃,”苏婕轻声说,泪水又一次涌上眼眶,“真的很好吃。”她低下头,不想让青然看到自己的眼泪。
但这一刻,她是真心感激这碗温暖的面,感激这个善良的少年。
在这个令她崩溃的夜晚,他用最朴实的方式,给了她最深的慰藉。
青然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吃面,眼神中满是心疼。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打扰到她。
最终,他只是轻轻地说:“姐姐,慢点吃,还有很多。”
苏婕捧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一周前的那个清晨。
当时的青然递给她一叠钱,她却只留下了一张,轻声对他说:“这种事情,不要用钱去买。”她记得那张钱的编号,此刻还静静地躺在她的枕头下面。
那天她只是用嘴帮了他,看着少年青涩的反应和事后通红的脸,她竟生出一种怜惜。
在“夜色皇后”工作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对客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青然的年纪,也许是因为他眼神中的纯净,她不忍心让这个男孩过早地染上风尘。
现在想来,那个决定是多么正确。
如果当时她收下全部的钱,让青然习惯于用金钱支配女人的身体,他大概就会变成那些她每天要应付的客人一样。
那样的话,今晚看到一个妓女要跳河,他可能连停都不会停下。
毕竟在这个城市里,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过是男人们消遣的玩物,生死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苏婕低头喝了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此刻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想活下去。
即便知道未来依然要在会所里忍受那些令人作呕的触碰,即便公公的阴影还会继续笼罩着她的生活,她也不想再寻死了。
也许是因为彤彤,那个在家乖乖等她的女儿。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用最朴实的方式让她重新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善意。
他不仅救了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用纯粹的关怀治愈了她破碎的心灵。
青然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吃面。
苏婕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带任何龌龊的欲望,只有单纯的关切。
这让她想起那天早上,少年离开时回头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舍和怜惜。
原来从那时起,这个男孩就已经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
公公的暴行还在她的记忆里鲜血淋漓,那种羞辱和痛苦不会轻易消失。
但至少现在,在这个简陋却温暖的屋子里,在这个善良少年的陪伴下,她找到了一丝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即便前路依然坎坷,即便生活还是充满了屈辱和挣扎,她也要为了彤彤,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善意,咬牙走下去。
苏婕抬起头,看着青然关切的眼神,轻轻说了声:“谢谢。”这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那张被她珍藏的钱币,见证了这段超越金钱的情谊,而今晚的这碗面,则让这份情谊有了更深的意义。
餐后的厨房里,水声哗啦作响。
苏婕主动接过青然手中的碗控干水帮他在碗架上码好。
两人并肩站在水槽前,配合默契得仿佛早已相识多年。
“青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父母是在外地工作吗?”话一出口,她就看到少年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们…早就不在了。”青然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准确地说,是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懒得问嘛。
我从小就跟奶奶的,直到去年奶奶去世…”他的语气中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苏婕的手停在水中,心头猛地一痛。
她想起彤彤,如果自己真的跳下去,彤彤岂不是也要像青然这样,成为被抛弃的孩子?突然间,她为自己之前的轻生念头感到无比愧疚。
“那天…”她欲言又止,但还是问出口,“你是怎么攒到那么多钱的?”想到少年独自生活,却拿出一大笔钱想要买她的服务,她就觉得心疼。
青然擦盘子的手微微发红,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写小说,偶尔能赚点稿费。
平时也就是吃吃饭,房子是奶奶留下的,没什么花销。
社区有时候还会来关心,给我送米啊油啊之类的。”他顿了顿,“那天的钱我攒了一阵子,不过反正……也没啥别的用处嘛。”
顾青然眼神闪烁,他大概还是觉得自己拿钱卖春的事有点丢人吧。
但苏婕感到鼻子又是一酸。
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完全独立地养活自己,却把积蓄花在了她身上,幸亏自己不是个诱惑他走歪路的坏女人。
“生活…还好吗?”苏婕轻声问,眼角有些湿润。
她看着青然简陋的厨房,心里又酸又暖。
这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承受着与年龄不符的生活重担,却依然保持着善良纯净的本性。
“挺好的,”青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习惯了。
而且…”他看向苏婕,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能遇到姐姐,我很开心。”
这句话让苏婕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想去抱顾青然,但忍住了。
厨房里的碗筷已经洗完,两人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青然给苏婕倒了杯热水,自己也端着一杯,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姐姐,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三个月前。”
苏婕愣了一下,手中的水杯微微晃动。
青然继续说道:“那天早上我去上学,经过夜色皇后附近的路,就是…后来我找你的那条小巷子。”他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却很认真。
“那天还有点凉,你穿着件薄外套,里面是黑色的吊带裙。”青然回忆着,目光有些迷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头发随意地扎着,看起来很疲惫,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脸微微发红,“特别美。”
苏婕默默听着,想起自己每天凌晨下班时的样子。
那时她总是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急着回家给彤彤做早餐。
她从没想过,在那样狼狈的时刻,会有人用这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你走路的样子让我想起某个小说里的一个角色,”青然继续说,“美丽但是破碎,像一只受伤的蝴蝶。
我当时就…就记住你了,忘不掉。”
苏婕低下头,看着水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她知道自己那时的样子有多狼狈:浓妆已经花了,眼神空洞,带着纸醉金迷后的疲惫。
但在这个少年眼中,却成了一种特别的美。
“后来我发现,我上学和你下班的时间差不多,我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只要走那条路,又总能碰到你去上班。”青然的声音轻柔,“你晚上去上班时打扮得很漂亮,但我觉得你早上的样子更真实,更…”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更让人心疼。”
“所以那天早上,我才会…才会那样。”青然说到这里,显得很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变态,但我真的很想认识你,想要靠近你。
对不起,姐姐,我可能是『见色起意』吧。”
听到“见色起意”这个词从青然口中说出来,苏婕忍不住笑了。
这个用词多么青涩,多么符合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但她知道,这不是“见色起意”,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近乎本能的怜惜。
水杯中的热气缓缓上升,在寂静的夜里,两个孤独的灵魂,就这样坦诚相对。
苏婕突然明白,为什么青然会在河边发现她,为什么他会那么及时地出现。
原来,这个少年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