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烟儿指指稍大一点的绿月,又指指娇小一点的红月,又指指自己,再指指我,朝我嘻嘻笑着: 算不算生死相依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秀美的眼睛,觉察到眼眸中的少女情愫,怦然心动。
她缓缓地侧转过身,半个身子亲昵地依偎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柔声说道: 晋霄哥,现在靠着你,跟过去的感觉是不一样了,你懂吗?
我现在叫你名字,和过去,心里的感觉也不一样了……暖乎乎的。
你看那绿月和红月,无论相隔多远,它们的牵连在数亿年也不会有变化。
晋霄哥,希望你永远不要对烟儿起猜疑之心,你就是烟儿的命,答应我,好不好?
我郑重点头。
晋霄哥,你长得真好看!凝彤师姐和冀师姐都说你长得最帅!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夸我长得好,而是在这个时候提她俩,好像我挺花一样。
事实上,我和这两位师姐的关系,也正在从暧昧进展到更深这一层。
你看看,在小溪中能不能找到玊石啊,要是能找到一颗,就算你送给我的定情物。 在新宋的婚恋传统中,定情物是必须有的,而且意义重大。
这个难度有点高吧!玊石极其罕见,可说是价值连城,现在又是夜晚,这样一条普通的小溪中,哪能找得到?
我还是听了她的话,把裤腿挽上去,到小溪里摸了起来,初春的溪水还是很冷。
我摸到一小粒光滑圆润的小石头,拿出来一看,是鹅卵石,然后打算继续弯腰下去再找,突然之间,耳边一声晴空霹雳,声音之大,让我心胆俱裂!
一个趔趄我就歪倒在水中。
晋霄哥! 吓得烟儿连忙跳到小溪中,扶我起来。
你怎么了?刚才那声巨响?! 烟儿迷惑地看着我: 什么巨响?
我愣了一会,看看天空,没有乌云,再看四周,夜色深沉如海,山脉安详从容,森林静谧肃穆。
我摇摇头:再一次幻听了?和上次看到芥菜完全一样的体验。
这时烟儿倒是叫了起来: 你手中的是玊石啊!
我低头看看刚刚下意识展开的掌心,也傻了:咦,不是灰灰的鹅卵石啊,还真是一颗晶莹剔透、泛着一圈圈流光的玊石!
然后我就送给了烟儿: 以后我们就是相爱的人了。 烟儿拿起那颗硕大无比的晶莹剔透的玊石,在仔细端详着。
夜空中红月和绿月的辉光穿过薄云,被玊石浑圆的曲面剖解成万千光针。
那本该是清冷的双色月光,在晶体内竟融成一缕妖异的琥珀色,棱面间无数道折射光如金蛇游走,最后从顶冠喷薄而出时,却化作细雪般的银色星芒,正洒在烟儿仰起的脸庞上。
她忽然轻轻 呀 了一声,将玊石悬在眉间三寸。
我看见两轮月影在晶球内部凝结——红月沉淀成鸽血珊瑚的芯,绿月晕染作翡翠冰壳,彼此缠绕着在球心缓缓旋动。
晋霄哥,我要把它含在嘴里了,以后……我们俩不到新婚嘉禧,就不能再同床共眠了。
我郑重颔首,从不曾怀疑她不会与我缔结 灵犀刻魄枕上契 ——在这片穹宇之下,此乃女孩儿最珍贵的心灵初夜。
自金钗绾发之年始,少女们便会借一颗或买一小颗玊石,于星图七宸大神的祝祷下,将玊石含入檀口完成秘仪。
待得与男子赤裸相拥而眠,肌骨相熨时,沉睡中的阴阳二气便如并蒂莲般交融,灵台相契的刹那,永生永世的羁绊就此熔铸成不可磨灭的魂印,此后终其一生,对其爱意不会减淡。
平婚制度下,多数正夫都会和爱侣提前同床一夜。有的女孩子深爱情郎,如果正夫绿意较深,便不会在意她与平夫交欢之后同床共枕。
让自己妻子一辈子念念不忘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多数人心里总是膈应的。
烟儿深情地看着我: 相信我,我会与你结下' 灵犀刻魄枕上契' 的!
我痴痴地看着她娇美的容颜,点点头。
她将玊石含到嘴里的一刹那,玊石内部突然迸发出环状光晕。
红月的光谱被分解成朱砂、胭脂、珊瑚的渐变层,绿月则析离出孔雀石、碧玺、青玉的冷调,这些色带在球体曲面无限反射,最终在烟儿唇边熔铸成一汪流转的琉璃光泉。
烟儿早晚也会有平夫,或会心系于他,但他们都会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时耀眼大光明,过后便是相忘泯灭于茫茫宇宙。
你我之爱,才是绿月与红月的亘古不变!
晋霄哥,请你永远不要猜忌动摇对烟儿的爱!
我……我不怕你爱上别人,但若能时时与我讲述一下,我心里不仅为你高兴,也可有小小的快感……
说到这里,我声音低了下去。自从诞生于这个世界之后,耳濡目染平婚制度的一切种种,很多地方甚合我心,我觉得我是一个天生绿帽。
不呢!烟儿面薄,即便与他人有了私密之情,也是羞于跟人说的…… 烟儿喃喃着,紧紧地抱抱了我。
后来,我们俩就平夫这个话题又有过一次交流。
那天正好念蕾一人回京都了,我们两个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她递给我一页纸,上面是她新写的一句词: 忆共锦衾无半缝,郎似桐花,妾似桐花凤。
我读着那句词,脑中浮现出我们小时候同床共枕的场景。
你是说我们曾像桐花和桐花凤那样?写得真好!我不想我们之间有别人。 她盯着我,慢吞吞地说道。
等我们再大一些,就逃到新宋之外,比如南越或更远的欧伦大陆,那里可不像我们新宋……
烟儿不知道我有巨额遗产,可交守贞费。
不过,现在因为有了元阳庙的 肉身布舍 ,这钱现在交了也没意义,听说现在隆德皇帝的几个爱妃都不得不去,更别说烟儿了,早晚会玉体横陈、被那些淫僧的硕大阳具征服身心。
我没想到烟儿竟然有逃到敌国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大吃一惊: 南越可都是我们世代的死敌啊!
我们父兄多少人死在辽寇手下,我们天天学武功,国仇家恨也不可能扔到一边!
再说,我们祖上世代都是这样的啊!
你还有父亲……
烟儿心中没有多少家国观念,只是冷笑一声: 行!那我到时找个男人,天天跟他卿卿我我,对你虚以应承……我天天绿你,气死你!
平婚燕尔最短也就两个月,再长也就两年,如果你想尽快与我新婚嘉禧,那我们就只招一任平夫,以后最多你有个' 房里人' ,你和我才是真夫妻。
烟儿耸耸肩,微叹一声: 两个月啊……烟儿不得不强迫自己爱另一个人,好难啊!
烟儿有一天半夜突然跑到我房间,爬到我床上,我在黑暗中都能看到,她的眼睛都快哭肿了。
我们一块儿殉情吧!反正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你一个人! ……
我在想我娘,怎么能头一晚上先跟我爹,第二天晚上又跟另一个男人?!
如果是我,开始一段恋情,就要先把另一段恋情放一边。
也可以同时有吧?
虽然烟儿平时也会大大咧咧地把 平夫选色、正夫门弟、随夫可心随夫可独占,蓝颜可轻慢,平夫可亵玩,正夫边上看 这种话挂在嘴边,但那种骨子里还是非常纯情、浪漫的小女孩,在她的世界里,爱情就是至高无上的。
你是说……烟儿可以一边爱你,一边跟' 房里人' 卿卿我我?可是,烟儿会很害臊的! 烟儿迟疑了一下,苦着小脸。
比如我爱你,同时,我也爱冀师姐和凝彤师姐,你和那慕容敬,不也是猩猩相惜吗?
慕容敬的父亲和师父是至交,有次带着他来青云门,他和烟儿就诗词歌赋聊得挺投契的。
去你的! 烟儿的脸腾地就红了, 你们男人心大……女人爱一个人,就要非常投入地爱! 她的世界就是这样,好就是很好。
她现在和慕容敬之间通信极少,许是因为听说慕容敬有了自己的未婚妻。
烟儿不喜你天天和冀师姐、凝彤师姐在一起翻子牌,你能不能晚上跟我一起看看《诗雅》和《红绿秘香词》,里面有很多特别美的华丽诗章,烟儿好想跟你一起分享交流!
我满口答应。
有时烟儿也会自己一首诗,会兴冲冲地到牌桌边上来找我:'纤足轻移踏绣毯,白纱掩露娇躯寒。露珠晶莹轻滑过,香汗凝结成心安' ,这一首写的是和蓝颜私会的,你觉得好不好?
烟儿意态娇羞,俏脸微红,低声问我。
意境很美啊,韵律也好,嗯……都挺好! 我心不再焉地看了一眼,顺嘴夸夸,却频频回头看着一边冀师姐、凝彤师姐怎么出牌。
你认真看一下嘛! 烟儿非拉着我看。
嗯,第一句三仄尾,第二句,三仄对三平,声韵失衡了,第三句连用三平声……
冀师姐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我眼角一看,烟儿脸色已变,忙要改口,她却已经微恼: 宋雍说,三仄尾恰是金石之韵,三平对三仄,分明是' 云璈摧柱,霓裳曳帛' 的声画相生之道,你自己从不看诗书,以后不找你了!
通县县城挨着京都,纵马一个时辰便到,而且风景优美,还有大商朝末代皇帝殇昏帝的百里行宫,经常还会有京都的史学大家、诗词大家来此怀古,举办文会、诗会。
我新宋重武轻文,文人本来就少,若是诗词大家,那可是非常受人尊重的!
在学生时期,学习的重点是经学和历史,诗词歌赋只是课外陶冶情操的读物,但我天生对此不开窍,但烟儿和念蕾却非常喜欢,学了两三年之后也会吟上几句,却羞于给其他同窗看,只让我来品读。
说来也怪,我连《诗雅》和《新宋八百年诗词全录》都没翻过几页的人,哪懂什么平仄诗韵,每次居然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到点子上,却在无意中挫伤了烟儿的面子。
自从我介绍她认识了宋雍,她仿佛遇上了知音,每次都会聊得很尽兴。
宋雍回回点评烟儿写的诗,句句都是口齿留香,字字都如玉盘珍馐,极尽谄媚之词,连念蕾都看不下去了。
烟儿更觉得我不懂风月浪漫,除了打打杀杀就是玩钱打牌,一介武夫。
宋雍出身贫苦,自负词赋有点小才,在通县算是小有文名,新宋重武轻文,经史考试非常之难,能考上秀才的了了无几。
他自幼在家族帮助下,已经读了八年书了,屡试不中。
最后因为家贫如洗,已经交不起学杂费了,不得已去当了木匠。
我有次给三师叔和大师伯捎几瓶酒,在路过一家木工厂时,正好碰见他因为手艺不精、钉坏了一张八仙桌子,被师父毒打,便发了善心替他赔了80文钱,然后他追出来表示感谢,一聊才知道他的情况,是县学辍学的学子,便他垫付了160文钱学费,又看他老娘身体不好,还给了他一些药费。
他复学后,一开始对我感恩戴德,在县学的经史学习中,也会给我和烟儿讲解一些我俩都不太明白的地方。
偶尔也会分享一些他在通县诗会上受到好评的佳作。
烟儿和他越来越聊得来。
一开始烟儿念蕾她俩一起和宋雍去参加文会、诗会这种活动,后来念蕾慢慢地意识到什么,就只有烟儿和宋雍一块儿去参加了,他俩每次参加诗会回来,还会在县学畅聊好久。
烟儿很喜欢他给她写的诗,有时会给念蕾分享。
我并不了解他俩的感情怎么开始走近的。
念蕾知道我资助宋雍学费,又看他俩走得很近,却不确定我是不是动了给烟儿找情郎的念头,思前想后,还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了我:
你看看,这是宋雍专门写给烟儿的诗,烟儿好像挺喜欢的。
我扫了一眼: 纤手捻发,花钿轻挽,眼波流转,眸中温存几许。
忽然起舞,裙摆微扬,步步轻盈若云烟,一缕青丝绕指柔,唇角微翘,点点朱红,欲言还休。
有点艳词的意思了?
念蕾看我的反应有些迷惘,咬咬牙: 若你是想听之任之,我就白做一回小人了,我们岳家一向重道义,毕竟是你有恩于宋雍,不知他有没有和你聊过,我偷看了一下烟儿的回诗,其中有一句:' 轻拢眉心,风月不言,心事乱成丝。'我大吃一惊:烟儿对他有了不一般的感情了!
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之后便只有一有空就回县学。
每天一有机会就拉着烟儿纤纤的玉手,看她跟过去一样,依旧与我有说有笑,在无人的时候,也会有情感上的表露,比如依偎在我怀里,像过去一样指使我做这做那的,这时我才心安一些。
在念蕾的提醒下,我送给烟儿一个彩绣云纹心形香囊,她欢喜异常,天天配带在身上。我一直期待着她赠我以梅花香囊。
针对平婚制度所应对的各种关系场景,经番国苏丹和新宋香料巨头的数百年宣传推广,不同香囊之含蓄表达已经成了约定俗成、不容质疑的一种婚恋传统文化:
比如正夫求婚时要送女孩子 心形香囊 ,里面装着栀子花干和菊花干,配以茉莉花,薰衣草,薄荷叶,那种清雅的香味表达了不贪图肉欲满足、只是向往单纯的爱情与心灵上的共鸣,是一份干干净净的爱。
若对方接受这个求婚则赠以 梅花香囊.里面装的松针代表爱情的持久和坚强。
兰花干代表高洁和纯净,象征着纯净无瑕的爱情,还有白檀香,那种香气能让人心情平和,象征着在婚姻中的心灵宁静与和谐。
金丝怜子同心结香囊 一般店里没有卖,那是需要女孩子亲自制作的,是送给情郎的一种暗示,表示属意对方,愿意将自己的元红奉献给他。
其中的香料则是需要由正夫装入,一般都是沉香之类的昂贵香料,表达正夫对平夫为其代行人道的感谢。
同心结香囊多数都是在正夫带着平夫和未婚妻去户籍所注册登记时送的。
结婚之后送给蓝颜的 弯月香囊 ,一般来说是卖的最多的。
它的月形设计,象征着爱恋、温柔与不争,几百年来都没变过。
多数都是用细腻的蓝色锦缎,象征着深沉而平静的爱意。
边缘用金线精细地绣出了繁复的云纹图案,寓意着如云般自由却又始终围绕在心头的牵挂。
念蕾有五个极其精美的弯月香囊,是专门求她闺蜜刘馨芝给她从东都代购的,将来打算送给自己的蓝颜的,正面是用银丝线绣出来的两朵盛开的并蒂莲,向对方暗示可以有偶尔的枕席之乐。
里面的有龙涎香,味道深沉而复杂,希望关系能弥久而不断。
还有桂花干,它的清香与甜美,代表着对她会投入一定的感情给蓝颜,此外还有青檀香,表示这种感情可以随时升温转化,等等。
刘馨芝的蓝颜有十几个,据念蕾讲,有七八个是有过多次的枕席之欢的。
相对于平夫与随夫,多数男子还是能接受妻子发展这种关系。
平夫要霸占妻子宝贵的初夜和之后的数月至两年时间,随夫则会堂而皇之地霸占娇妻的大部分良霄佳夜,还要为其供其吃穿用度,而蓝颜不会让正夫有任何危机感,偶尔娇妻红杏出墙被抓住小辫子,一般也就是乖乖地认错道歉,抹两滴眼泪也就床头和好了。
其实蓝颜才是最能体现红绿之风的关系,只要不太过分,不闹到和离,官府多数都是罚一笔款子了事。
在新宋的司法实践中,也很少会出现以偏夺正、反客为主的情况。
作为花样年华的一个俏皮点缀,那种若有若无、时断时续、有情还似无情的长久陪伴,能让已婚女子更易享受那种初恋般偷偷摸摸的暧昧情感和别样刺激。
是以新宋女子生育子女,几百年来都稳定在蓝颜四、正夫四和平夫二这个比例上。
烟儿很喜欢香囊,县学在县城的东南角,附近有一家书铺,再远一点还有一家 方家香囊 店,放学之后,这是我经常陪着她去的两个最多的地方,每次在书铺里要呆上一个时辰之多,然后必去这家香囊店。
我手里有钱,烟儿也就成了这个香囊店的老客。
她很快就对各种香料稔熟于心,有时也会听其他光顾这里的女子和店家咨询聊天,耳濡目染,也会偶尔和我交流这方面的话题。
后来,我等了很久很久,有好几次拿着店里的梅花香囊假装研究一下,烟儿却故意视而不见,直到后来我慢慢地死了心……
烟儿和念蕾聊的最多的还是蓝颜的各种话题和掌故,也都会随到兴致满满,春心萌动,满面绯红。
同时,我觉得烟儿好像也很享受宋雍对她开始的追求,比如给她采一束香味馥郁的鹅头花,在其中插入一两句诗词,当着我的面邀请烟儿去参加诗会,去他家附近的一个大商朝遗址上怀古,带烟儿去冀县一个很大的书铺看书。
烟儿去之前也会告诉我或咨询我的意见,我觉得此时的她对我,更似妹妹对哥哥那种情感。
她对宋雍的追求几乎是完全不设防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雍和烟儿单独相处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烟儿开始带着他去书铺和香囊店,还去了一些我从未没去过的地方,听到他们的对话,两人时常相约去通江边上的 芷流亭 读书作诗,有时也去通江野钓。
一钓就是一天,烟儿慢慢地迷上了钓鱼,时常带些他俩钓的鱼给青云门的伙夫。
我心里很吃醋。这些鱼我从来不沾筷子,烟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开始对我有所隐瞒了。
有时每次她和宋雍聊天,念蕾便会硬插进去,然后找个话由把我也拉进来。
烟儿不是不明白,也会照顾我的情绪跟我说会话,但此时宋雍的表情就开始不自然,甚至会冷下脸。
烟儿的语气也开始有所调整,从最开始会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撒娇说笑,变成了站在中间位置,和我虽然照样有说有笑,只是眼光看多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有时她也会寻找一个巧妙的角落,有意识地离我近一些。但每每此时,宋雍便会脸色阴沉下来。
烟儿和宋雍两人单独说话时,他也会做一些小动作,比如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拂掉头发上的落叶,拉拉她的小手,她慢慢习惯了。
最后,烟儿每次和我们一进县学,第一时间就会寻找宋雍的身影。如果某一天他没来,她就会兴趣寥落,和我也很少搭话。
同窗们也开始习惯 宋雍、烟儿 这样一起呼唤着他们,我尴尬得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灯笼,黯淡无光,无法再照亮任何人,每每此时,念蕾都会以一种很自然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
我和烟儿感情的衰减让我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失落和郁闷,有时是愤怒,嫉妒,但我不知道如何去保卫爱情,皇族血统的尊严更让我不屑去做邀宠献媚之争。
青梅竹马曾经是事事可昭的心宣不照,是无需声明的默契协同,可烟儿仿佛把过去十年的记忆完完整整地打包归还给我。
我在她的眼神中,看到过慌乱,看到过躲闪,看到过无奈,没有别的了。
我表面上装作不在乎,念蕾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一天她私底下问: 你是不是要和烟儿好好谈谈了?
我情不自禁地将我和凝彤的感情与烟儿做了一个对比,对比到最后,我沮丧地发现:也许烟儿和宋雍正在经历我和凝彤的那个激情阶段!
烟儿就想自己找情郎吧?想到这里,我稍微心安了一点。百味杂陈之时,我时时提醒自己: 不妒 二字是《夫道》精髓。
烟儿,我过几天去京都买' 锁心鸾钥' ! 我试探着问她。
在新宋,这是代表相恋男女相订终身的最神圣之物。
一条带着流苏的金丝鸾带,一头系着一把钥匙,一头是一把心形的锁,只能用对方的钥匙才能自己手里的心锁。
打开之后,里面各有一颗红红的 生死契阔怜心豆 ,有近乎神奇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