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哥,你说,咱们是不是有可能白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方战场那原本震天的厮杀之声逐渐的低落下去,眼见着已经难以听闻,仍然不见哪怕一根马毛的伙计们开始变得有一点焦急起来,依旧是他们中最年轻的阿然率先按捺不住,噗的一声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根转过脸向我询问道。
“不是质疑郑大哥的决策啊,只是那王贲老儿好生厉害,一千人就能打的那帮老马抬不起头,这次可是带了足足十万步骑,我们北镇的全部精锐啊,这会儿会不会已经杀神附体给对面杀个片甲不留了?”
见我将目光投向他,终究还是个年轻孩子沉不出气的阿然一下涨红了脸,连忙出声补充道。
阿然这家伙到底不太成熟,人虽然不错,可性子终究还是该打磨打磨,不然以后准要吃亏。
看着他那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但依然掩饰不住自己焦虑的矛盾模样,我在暗自好笑的同时不免稍稍有些担忧。
果不其然,身后很快就传出了伙伴们善意的哄笑声。
“怎么?那我们的阿然大帅准备怎么做?单枪匹马出去单挑马族全军?用郑定的话说,你准备一个单挑他们所有人?那还不快去啊,咱们兄弟在后边精神上支持你~”
哄笑声此起彼伏,虽然毫无恶意,也完完全全的透露着兄弟们对我个人的支持,却也让我暗自更是叹了一口气。
坏就坏在小圈子里众人实在太熟了,关系好到这个地步自然对彼此的心性心知肚明,因而所有的错漏尽是包容的太过随意。
哪怕都是支持我,但兄弟几人真的对此行是否能有收获没有焦虑么?
几日前我早已言明利害,他们都晓得今日将是一个怎样千载难逢的机遇,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真的人人都对自己的得失这样不在意,甚至连一点点想法都没有么?
憋久了难免变心啊。
抛去这些,若弟兄们尽信于我而不自思,我尚在还好,若我如自己计划的那样离去他们还能维持这个小团队的稳定么?
更进一步,若我错漏,而弟兄无谏,岂不是覆灭之危?
从这一点上看阿然或许是个选择,只是……在这时代,行伍治军必是恩威而治,威仪为先恩义为辅,身为平民,言语如此无度,长他人之志堕长官威风……这种城府不深,直言不讳的性子恐不长久哦。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性子急,藏不住话,点到为止即可,郑兄一向谋而后动,何必急躁呢?大家伙要是等不及的话,大可以到后边帮李叔他们整理整理装备,省得到时候事到临头了出糗。”
年轻一辈中最年长的大兄徐靖在同样哄笑了一阵之后拍了拍手,止住了大伙的嬉笑,先是轻轻的打了一下此刻满面通红的阿然脑门一下,留下一句‘多嘴’的笑骂之后,又走到我的身边,锤了一下我的肩膀。
“郑兄,第一次打这么正式的仗,大家难免有些不安,不如趁着还有些时间,又挺闲暇的,再布置布置战术,免得兄弟们发慌?”
“嗯。”
是了,我松了一口气,本代同伴当中除我之外最可靠的也就是徐靖了,此刻他总算是站了出来也算是解决了我的麻烦。
“长兄说得不错,倒是我欠思虑了。”
我点了点头,应承道,“再过一遍战术吧。”
草原上面的马族们久历游牧生涯,天生耐力非凡,且擅长劫掠,只要拿上一件算得上武器的玩意就能成为称职轻骑兵,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在常年南下与上国的战斗中积累下了不俗的战斗经验以及一身还算精良的武器装备,甚至足以与上国借由俘获她们的族人以及自身铁器生产优势发展出的较之于早期坦克都不落下风的重装铁骑兵进行短暂的正面抗衡。
总而言之,全族骑兵的她们作为草原上最为令人生畏的机动轻骑兵力量,尤其是在小股交锋中,一直称得上上国军民最为恐怖的大敌。
但事情总有办法,就如同上国天军的铁骑兵就算无法一波对冲就击溃马族的精英,但也总能在接下来的交锋中,靠着铁甲所带来的的优势,在花掉一部分时间的情况下彻底碾碎她们那样,在小规模对抗之中,即便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上国边民也并非是全无机会。
敌手究竟也是肉体凡胎,作为轻骑兵的她们缺乏护甲,种族优势所带来的体力优势并不代表不死性,起步虽然快捷灵动但到底还是得要符合基本法。
和其他所有类型的轻骑兵们一样,只要失去速度,她们就会失去一切。
而这个弱点,不要说在这样一个确确实实有着魔法与神灵存在的世界,就算在现实世界里,凭借一些工具与技巧,其实很容易就能抓住。
这也是我敢于带着村子里面的的年轻人出来打这样一场伏击,而村里人也并不反对的原因所在。
现如今我们占据了这一条被我们所发现的马族通道中最好的一处伏击位置(考虑到我们主要是为了伏击溃兵且尽可能不能有伤亡),此处为一片由两个覆盖着高高灌木山包夹出的谷地,两侧出入口较窄,使用准备好的碎石滚木与火油很容易便可暂时封死,两翼坡度较为平缓但角度却可谓恰到好处,可以很轻松的辅助位于两侧山头的我们骑马兽(因为马族存在,旧有的动物马地位下降,一般被称作马兽)居高临下冲击的同时也能有效减缓敌人从谷底冲上的速度,中央谷地较为空旷但呈条形且不平整,不利于面向两翼结阵,辅助以村里长辈们已经准备好的投石巨网以及大量绊马索,以及关节处的陷坑无疑已将地利利用到了极致。
而王贲大军所带来的天时也确保了逃出来的敌兵并不可能再保持良好的状态的同时又保证了就算真的出现了无法抵挡的高手,也可通过向北撤退靠近大军来确保无虞的后路。
说到底我们所需要做的并不多,只是尽可能的制造混乱,将速度优势化为己方所用后逐个击破即可。
可哪怕每一个兄弟对于我们的方针都倒背如流,对他们在接下来行动中要做的每一个细节都熟悉无比,这一切也只是说得容易而已……
两队轻骑兵的厮杀往往一个瞬间就会分出胜负,敌人本身质量上真实无虚的优势,加上终究还是神秘莫测的法术力量的介入,这一切可能的意外也随时可能颠覆我们处心积虑的准备。
何论正是我们此刻准备的实在是太好了,因而可以说产生了最大的不妙,就如同狙击时会去选那种狙击条件最好的位置的只有新手一样,无论如何,敌手也是与上国交战多年的马族,我们能选出来的绝佳条件,她们又不傻自然是能够意识到的,过度的完美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绽。
但又能如何呢?
此行最首要的目的是什么?马?
不,只是给他们在我临走前积累点真正的经验罢了,村中众人都是我父母一样的存在,岂能拿他们的子嗣后代随便冒险?
可以说,要不是这一层思虑以及与伙伴们多年的携手配合,哪怕我确信如果拼命的话我自己就可以在现有条件下轻松无双掉任意一队十人马族小队,我也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果断选择放弃这次机遇。
毕竟战争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玩意。
可是,事到如今,真的吗?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对自己的职责以及任务倒背如流,一个个在变得轻松起来的氛围中嬉闹调笑起来的样子,我的呼吸不免再度沉重了几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好差啊!
说到底,哪怕一直信奉稳中求进,此世多年的边境生涯也依然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许多,就像……实话说,正是那生死一线的瞬间才是我此世所体验过的最大美妙,这种忐忑不安的犹疑让此刻的我实际上兴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尤是在冥冥之中好像的到了什么命运的启示,总感觉自己能够收获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大礼的我此刻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心中那无羁的骄狂。
首战,必胜!我握紧了拳头。
不行,我是弟兄们的领袖,不是一个无脑冲杀的莽夫,过分的热情无助于战斗的胜利。
努力摇了摇头,我暗暗告诫自己。
纵使不能像历史上那些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帅之才那般运筹,也要像赵云文鸯那样为军中砥柱,决不可效吕布自恃勇力,须知无谋召祸!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狂热的冲动,闭上了双眼,平静起自己内心的波澜,正当我调息至最佳状态的那一刻,心至福临般,心中闪过一阵电闪的念头,无尽的热情顷刻间如电射般化为摄人的精芒自我重新长开的双眼之中射出,直接投向那遥在天边的人影。
“来了!”
另一侧,撤退中的马族一行“声音……没了,他们……”
族人们窃窃私语着。
往日行伍之间噤声的要求此刻好似被这些曾经百战的精锐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输了,所有人,都完了!”
昔日中足以被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直接斩杀的言论竟在这样一支负责执法的队伍之中达成了共识,就连那一向严苛,以至于不得人心到圣女选举时明明只有一个对手都一票都未能收获的安枚司祭都对此沉默不语。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恍然之间,苏巧已然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连年征战,人畜不得安息,昔日雄踞于大草原之上,于碧波万丈中纵横不败的草原之子早已日暮西山,南有魔族袭略,常年的攻守拉锯败多胜少,早已入不敷出,若非为灭族之患,只怕早已使族群崩溃,连番削弱之下,往日之中躲藏于高原群山之巅的圣山之子兵出于北,西极之宿敌野狼之族更是大举东进,本就已经只剩下东部草原的族群必定会因为这几乎损失了年轻一代的全部精华的惨败而失去更多。
我真的,能够弥补么?哪怕用上我自己的全部?
竭力的在自己忠诚的卫队长那柔软的背上蜷缩起身子,心中尽是悔恨,她含泪想着。
“公主殿下,我们,错了么?”
显然,感觉到了自己背上驭者的伤悲,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她终于小声的吐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您是我们的荣誉,我们心中的光芒,所有年轻小伙追逐的想要征服的沃土,这样的您怎么可以被送给那个残暴的人作为……最卑贱的存在?我们的行动,错了么?”
草原之民高贵而自由,生而不应当被施予束缚,以诸先祖与神灵的名义,我们应奔走于尘世,至死而不休,直至灵魂飞升至永恒的国度……
哪怕无法言语,聆听到族人困惑的公主殿下依旧强打起精神,喃喃的作出了解答。
即便那注定只能由她自己听到。
只是,尘世之中总是道阻且长,终会有人迷途,终会有人葬身于厄运之口,也终有人命中注定行向黑暗,所以……
哪怕追求自由是所有族人共同的使命,但拒绝了使命的我,终究还是辜负了我自己……公主的使命。
你们的忠诚并没有过错,错了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私的我。
正因为昔日中朝夕相处的熟稔,少女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伙伴那得不到答案的彷徨与自责,也正是因此,少女艰难的强撑起自己虚弱无力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这位玩伴在变换出马身之后马背上最为柔软的部位。
这是安慰的意思。
从童年时的约定中领会到了意志,卫士长回过头看到了苏巧那双满是自责与关切的眼眸,在顷刻之间,明悟了她想说的一切。
“可是……”
“可是什么!”
那位失去了自己亲人的兵士终于再也受不了两人交流之时的默契与温情,猛然停下脚步,狠狠拽住了苏巧浅灰色的青丝,拉停了二人,怒声呵斥道。
“这一切都是你,苏巧!你这个混蛋的错!”
撤退中的族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默然的看着这人群中央对峙着的闹剧,即便是领队的安枚在打量了一下周遭的地形之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声开口让众人继续前进,却也在不散的沉默与压抑之中缓缓闭上了嘴。
阵型散乱悲怆需要发泄,所有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至亲在这场战役中死去,那最直接的罪魁祸首正是此刻人群中央的那位高贵公主殿下。
无论用什么理由,都无法阻止一群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人去宣泄这种难尽的哀伤。
哪怕这位被执行复仇的人曾是万众敬仰爱戴之人,无论这位有罪之人是否真的有着万般合理的缘由,事实上,她没被立即撕碎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克制了。
如果跟着我,再去一次的话,或许能救出更多的人。
哪怕被情绪激动的辱骂抽打着,苏巧也只是默默承受着,虽然很想这样解释,但终究哪怕是眼神都不愿将之流露出去。
无论如何,现在还有近乎五十位同胞,如果再去冒险的话。
更多的可能,是全军覆没吧。
四十七人,前三后四可怕的伤感萦绕着队伍之中的所有人,他们纷纷取下自己的头盔与兵刃,怀着难以言明的心境沉默着,沉默的看着中央那位发泄着情绪,辱骂着她本没有资格辱骂的公主的兵士,以及被她所辱骂着的无颜以对的公主殿下。
兵败犹如山崩,族人也就此沦丧敌手,永世为奴,本就已经渐渐虚弱的草原之民们沉默着,巨大的悲伤,对未来的恐惧,本应像光芒一样抚慰人心的圣女却又是导致一切的元凶,继任者又是一个理性有余然而并不亲和的人,身体上的疲惫与心灵中的迷茫让她们无所适从的沉默着。
一个巫师,一个驮兽,以及一个俘虏,败逃时也要带着的俘虏么?
“我们得走了,安娜,这里说到底还是不安全,王庭在等着我们,圣物,还有……我们的货物,必须尽快送回去,也是为了他们的死……不会白费。”漫长的沉默之后,不觉同样早已泪下的安枚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我们还处于危险之中,必须赶快了!”
哀兵难守号令,然终究还是以那巫师为首犹豫之后,一行人还是缓缓的动了起来,犹自低头,步履杂乱,不复丝毫昔日的气魄更不见草原之子应有的半丝迅捷。
士杂而无度,纵人多势众,不过,乌合之众而已终于从内心与身体之上同时经受的批判中解放了出来,沉痛万分的苏巧在不经意间凭借自己马背之上的远望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眸。
那眼眸的主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梦中的面庞,梦魇般的恶鬼,这梦中的俊逸少年无喜无悲,已然挽满月之弓蓄势待发!
陷阱已至,完事具备,只欠……
击而破之!
敌袭!就在苏巧奋力击触着自己友人的背身,想为自己的族人提供哪怕一丝的警示之时。
寒芒已至,箭中而声随,四点星芒犹如俯冲之雄鹰,顷刻之间便以两箭快慢之间穿破了法力不足的安枚身边那最后的护盾,精准的封杀了她的咽喉,又以两箭在几乎同时的将驼负着公主,正因为公主的动作回首观望的卫士长的咽喉与心脏同时钉穿。
还未等这近在咫尺的鲜血喷洒到呆滞下来的公主面庞之上,第二波由那少年放出的三点寒芒再度后发而先至,只一瞬间,就将队伍前方负责先导开路的三位顶尖老兵精确封喉,及至鲜血击打在少女脸上更击打在她心头的那一刻,第三轮的四点星芒已经将队伍末尾的四人一一毙命。
一息,三轮,十一箭,箭箭致命,一发未空!
一抹粗重的浊气被从屏息凝神中释放出来的我大口呼出,稍有刺痛的手指勾住尚且还在轻颤的弓弦,缓吸之间注视着由我的弟兄们泼洒出去的精而不细的箭雨将那些猝不及防的敌人进一步压制下去,我不由得追忆起了往日教头所传达的精义。
力可攻坚破隙,敏而骤灭群敌,智可取万物之精,以微制巨,三而为一,可谓之……
“神射!”
尚不及我振臂鼓舞,往日那冷静的长兄徐靖已然满面热血之情,跃马高呼着,在其余弟兄们雀跃欢呼之中士气大作,声壮如雷,威势大震。
猝不及防间遭遇箭雨压制,马族那本就因失去骤然首领而人心惶惶的行伍更是变得更加混乱,少数被他们保护着的平民更是已经被吓的尖叫起来,给这个已然趋于崩溃边缘的团队雪上加霜。
“万胜!”
居高临下,如此不堪之景更是让初临真正战阵的诸位年轻人气焰骤升,耀武扬威之间人马齐鸣,威风而又神气,夺人眼球。
而作为他们万众瞩目的腹心之人,同样心潮澎湃的我也在万般的豪情之下提起了自己的长枪。
“克敌,取胜!”
“杀!”
万众一心,声动九天。
无需丝毫的催促,众人各自驱策争先,欲夺先驱之荣,奔马如鼓,势若疾雷。
见此情景,到底还是与上国相争了多年,百战余生的兵士们终究还是摆脱了最初主将被杀的混乱,见那些声势被夺的年轻同族们显然短时间内无力抵抗,毅然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不约而同的越众而出,以最短的距离绕开了那些被位置关键被刻意射倒以阻滞行动的倒地同胞,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出了小股人手动员族人组织防线恢复秩序,并形成了另外的两个个用于反击和拖延的锋矢阵型起步向前,尝试提起速度,以马族对抗上国正卒时常用且最有效的策略,自同时作出了迎击与包抄的准备,一队与我对冲,一队向我所占领的西侧山丘包抄而上。
不得不说,这些士兵堪称精锐,只可惜在这一行人当中不属于多数,暂失指挥之下依然可以作出最标准最合适的应对,诚为如此,但,也正因如此,正中下怀!
待到最后一个出击老卒与本阵分离之时,我极速引弓指天,一发响箭冲天而起,那即将与我本部对撞的马族士兵们面前猛然升起数道距离刁钻的绊马索,令猝不及防的他们转瞬之间便在一片人仰马翻之中被我部直接踏过,死伤无数,随即,更重要的是,他们那尚且混乱未平,大体具是老弱的本阵已在我们面前,门户大开!
没有丝毫准备,没有一丝防护,更没有一点点阵型,这些毫无经验的青壮根本不可能承受这样的攻击,我清楚,那另一路的马族老兵们,想必更清楚,那么,失去了指挥的他们会怎么做呢?
满意的看着他们转头折返,我一勒马缰,任由伙伴们从身旁穿过,立马横枪而待,作挑战之状,待那马族前驱逼近的那一瞬间,一抬手,依旧埋伏在山顶的村中长辈们缓缓站起,引弓搭箭,身为多年猎户的他们在这极近的距离射击这样一些毫无防备的骑兵的侧背,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应声而倒,甚至犹有余裕,避开了致命之处,击倒之余并未射杀一个。
这便结束了。
我满意的转回身去,见伙伴们已然撞穿了马族的人群,刻意放过那些因此溃逃的马族仍由他们逃向东部山丘,掉入其中早已备好的陷阱之后,回转过来,通过将不断环绕袭扰分割的方法将残余马族老弱逼成了一个极小的紧密圆阵,待长辈们缓缓将投石推出,抵近一射,巨网兜头而下。
万事……皆休!
同伴们肆意的狂笑着,追逐挑逗着少数漏网逃散的漏网之鱼,心中满是旗开得胜的喜悦之余,我又不免想起了些什么似曾相识的记忆,心中一凌。
“好了,要抓就好好抓回来,我们是人,不是恶魔,战场杀戮难免,不要迷了本性!”勒住马,我向着越发过分起来的他们呵止道。
这也算是国仇家恨,所以我阻止了他们,就像他们也因此选择了这么做而已,哪怕嘴上冠冕堂皇,但实质只是如此。
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疑惑,骤然升起的格格不入感使我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了此刻,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
我终究还是得离开的,哪怕有了牵挂,但此处究竟不是家乡。
说起来,就在刚刚,那个囚犯的脸,为什么……
按下自己没由来的悲怆感,我扫视起正在收敛的战场,最初特意射击了负责看押她的那几个兵士,那些马族在混乱之中也应该没来得及去做些什么。
那似乎确实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我能很确定的表示自己绝对在我两世的人生中见识过足以媲美其十一的美女,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怀呢?
前世缘牵?抱歉即使已经穿越过我也依然并不真的相信这种事情。
一见钟情?
不,大概只是见色起意吧,说起来,如果她是个马族的话,这样的美女,想必我会出尽万般手段,抛开一切原则与底线,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按到自己胯下一直骑到她从里到外都成为我自己的东西我才会罢休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是少年人激战过后强烈的激素分泌之后的狂想而已,不过,若是真的一定要选一匹自己胯下陪伴一生的母马的话,也只有她这样的美人才足以诱使我彻底忘记道德,靠着我的欲望说服自己吧。
毕竟,好歹也是个穿越者么,谁还……没点傲气?
等等,不对?她人呢?
心念电转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无意识的,靠的,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