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幻维度凡人无法企及的世界边缘上,耸立着一座名为“影牙堡”的黑曜石城堡。
这座城堡并不是如同名字中写的那般充满了寒冷和死寂的气息,反倒是充斥着华美和勃勃生机。
被人精心打磨过的反光黑曜石地板上铺着妖冶异常地红毯,城堡里那清冷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奇异花卉的芬芳。
而这里,便是咱家这次的主角贝琳娜的居所了!
准确的来说嘛…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而是一个从更深邃古老之地里到来的存在——一位恶魔!
如果只是用美丽来形容她的话,倒是显得有些词穷和贫乏了,她的颜值简直可以说是是造物主最偏心也最恶意的玩笑!
拥有着足以让星辰失色让圣徒动摇,拥有着超越了凡俗审美而能直击灵魂本源的魅惑…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优雅,而在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偶尔流转的微光,却像是星辰一般,能轻易让注视者沉醉其中之后将之心神吞噬!
嘛…虽然尽管永恒的生命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力量,但是同样的,也给她带来了简直望不到边的难以排遣的漫长时光…尽管和深渊中的那些其他不如她却想要挑战她的存在打架与争夺权利是她的日常,但贝琳娜肯定也还是会对此感到一丝倦怠的~
于是!
伪装身份,悄然降临到凡人的城市奥尔德南,便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她排遣无聊时光所用的一种消遣啦~。
至于怎么伪装这件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洒洒水!
只需要心念微动,她娇躯上穿着的那象征身份的华服便能立刻化作凡人贵族女子的衣裙,随后只需要再披上一件足以遮掩大部分容貌和头顶那对精致小角的兜帽斗篷,同时,这个时候的她一般都会收敛起自己绝大部分的恶魔气息,这样她就和一个误落尘网的天仙美艳少女别无二致了~
漫步在奥尔德南潮湿的石板街道上,感受着人类世界驳杂而鲜活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几乎每天都在城堡里度过的她觉得无比的新奇有趣,她最喜欢的就是观察那些奔波劳碌为生计或短暂欢愉而挣扎的凡人了,他们的喜怒哀乐对于她来说就如同一幕幕短小而滑稽的戏剧一般超级有趣!
不过即便她已刻意收敛了,但是那份源自她从出生便带有的魅力也是无法完全掩盖住的……
总会有那么些凡人,在不经意间瞥见兜帽阴影下她那惊鸿侧脸或者流光溢彩的紫眸时,一瞬间连魂儿都丢掉!
比如某些人会呆立当场,直接忘记呼吸,眼神也因为痴迷而空洞啦,比如因为看得过度激动而心跳骤停啦,比如狼狈地流下鼻血啦…反正就是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各种的出洋相嘛!
对于这些反应,贝琳娜倒是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即使齐刷刷地看她,她的内心也能做到毫无波澜,甚至会觉得有点儿可笑……
毕竟…这些凡人脆弱的心智与不堪一击的生理反应,不过嘛这些只是她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点缀,用来给她增添几分趣味的小插曲罢了~
每每当夜色渐渐到来,城市的喧嚣开始沉寂了,同时她又觉得这场游戏已不再有趣的时候,贝琳娜便会整顿衣裳起敛容一般悄然离去,又只是心念一动,她便能如同一缕青烟般回到影牙堡,接着当她那个被整个西幻世界称为最终大boss的魔王了。
不过说凡人世界虽然是蛮有趣的,但是难免会显得有些许短暂喧嚣,故而这终究只能是她永恒生命中一抹转瞬即逝的色彩,而城堡里那种静谧与深渊的气息,才算得上是她真正意义上永恒的归宿了……
只是她的平静时光总会被一些不识时务的闯入者打断……
几乎每隔短短一段时间,就会定时有一批批装备简陋热血上头的凡人高举着各式各样诸如“圣剑”或着“祝福之锤”之类的破铜烂铁,在口中呼喊“替天行道”、“净化邪恶”之类的口号的时候悍不畏死地冲向影牙堡想要把她一举消灭。
这些人嘛……
有的是听信了某些荒诞不经的传说来找她的,有的是被某些教会或王国忽悠瘸了来找她的,有的仅仅是凭着一股愚蠢的勇气就想把她打败的,更有甚者在她闲逛在奥尔德南城中时,发现她的身份之后如同从地缝里钻出来一般突然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随后再义正言辞地宣读她的罪状之后摆开架势,准备进行一场可笑的神圣讨伐……
每一次遭遇的开场如出一辙。
那些所谓的勇者圣光骑士,在真正看清贝琳娜哪怕只是她刻意收敛后姿态的瞬间,都会无一例外的都会陷入短暂的集体失智时刻。
他们会瞪圆眼睛,嘴巴此刻也会像个痴子一样不自觉地张开,手中的武器也是如同千斤重般几乎要脱手落地!
在看到贝琳娜之后,贝琳娜估计他们的脑海中想的大概率是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魔头嘛?
恶魔怎么可能美成这样啊?
这般容貌简直没法跟魔头搭上哪怕半点关系吧???
可惜啊……
对于贝琳娜而言凡人的震惊和动摇都是毫无意义的,在绝对的力量鸿沟面前这群人简直就好像是蝼蚁!
麻了…贝琳娜其实早就已经肉眼可见地厌倦了这种定期送上门来的单方面施虐的娱乐活动了。
面对着那些摆开阵势如临大敌的勇者,她连一丝像样的表情都懒得施舍,顶天了也就是嘴角会勾起一抹几不可查带着淡淡嘲讽意味的弧度,将之当作对他们那份不知死活的勇气最后的嘉奖。
然后?
一般没有然后了……
她甚至懒得动用那些需要吟唱或复杂手势的大威力魔法,仅仅是修长白皙的食指随意一弹,一道凝练的暗影箭矢便会一边发出“噗噗”的破空声一边精准地洞穿为首的勇者的心脏,随后整个人连带着身上那引以为傲的附魔铠甲一同炸开一个能从前面看到后面的窟窿。
其他玩法一般就是穿着精致软靴的脚看似随意地往黑曜石地面轻轻一顿,随后坚不可摧的地面便会应声“咔嚓”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隙,精准地出现在那群勇者脚下,在他们惊恐绝望的尖叫下将他们瞬间吞噬,叫他们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嘛,所谓的讨伐,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实力悬殊到可笑的单方面碾压啊~
凡人的刀剑砍在她看似娇嫩的肌肤上,连一丝白痕都无法留下,引以为傲的神圣魔法发出的光芒,甚至无法靠近她周身三尺便会被黑暗能量悄无声息地吞噬殆尽。
这些当地组织的前赴后继的英雄就连让她稍微认真一点的资格都没有。
当战斗结束尘埃落定之后,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味和焦糊的灵魂气息,贝琳娜便会习惯性地微微蹙眉,而后伸出完美无瑕的手仿佛要拂去灰尘一样地在空中挥两下。
整个过程中她那双美丽的紫罗兰色眸子里都不会泛起任何波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几只聒噪的苍蝇一般!
至于那些勇者们的最终下场么?
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被她随手收集起来扔进影牙堡后花园那些以血肉灵魂为养料的魔植根部,成为它们生长所需的肥料了。
稍差一些的会被丢进她的魔法实验室,充当某些危险实验的一次性耗材。
如果恰好这两个地方都不缺人的话…那剩下的那些人或许会被她刻意留下一两个活口,在用魔法剥夺其大部分理智之后让他们疯疯癫癫地逃回奥尔德南城里,让他们用自己语无伦次的描述把城中居民对影牙堡魔王的印象再变坏一点以此来震慑他们让他们不要打扰自己……
在清理完这些不请自来的垃圾之后,贝琳娜的生活就又会回归原有的轨迹了:该玩玩,该吃吃,那些被打到怀疑人生甚至连名字都没能被她记住的勇者们最后只能草草落幕。
在这座只信奉力量的影牙堡里面,弱者连被铭记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谁会在意几粒尘埃的消失啊~。
你会吗?
不会?
贝琳娜会吗?
很明显也不会~
……
阿啦~
又一次清扫完毕了呢~
随着黑曜石地面上最后一点不属于这里的血迹被暗影能量温柔地舔舐干净,空气中那股子凡人临死前特有混合着恐惧与绝望的刺鼻气味一并消散无踪了。
贝琳娜此刻正慵懒地斜倚在她那张由星界生物骸骨雕琢而成的华丽座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则是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逸散出来带着淡淡紫光的黑暗魔力。
她的紫色眸子此刻正透过城堡一扇的落地窗眺望着下方维度中那个熙熙攘攘的奥尔德南城。
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一把洒落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一般,渺小却又固执地闪烁着。
“真是……越来越叫人搞不懂了。”
贝琳娜红唇微启,随后用她那冰冷甜腻的语气说道,娇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轻轻回荡着。
她自言自语的抱怨着,尾音里带着一丝显得有点儿孩子气的不解和一丝被反复打扰后的倦怠,叫人感觉她像是个青春少女一般。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嘛?”她轻轻歪了歪头,一缕如墨的黑发此刻滑落肩头,更衬得那张绝美的脸庞妖异逼人。
“我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邪恶的事情啊?”
在她的认知里,邪恶这种词,不是应该配给那些热衷于散播瘟疫制造饥荒或者没事就喜欢把整个位面拖进熔岩深渊的同僚们的吗???
比如隔壁维度那个深渊领主,天天琢磨着怎么把邻居家的月亮炸掉当烟花看,那才叫实打实的坏呢!
贝琳娜无奈地掰着指头数着自己到底可能哪里做错了……
首先她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奥尔德南城……
其次她也没奴役凡人啊……
至于那些微服私访………
好吧,她确实偶尔会吓到几个人,让某些定力不足的家伙当场失态,但那能怪她吗?
她已经很努力地收敛气息、遮掩容貌了诶!
总不能要求她把自己弄成个丑八怪吧?
那也太违背她的审美了,而且,她也没强迫谁看她不是,都是他们自己管不住眼睛看完了又大惊小怪的好吧?
“所以,”她纤长的手指划了个圈,在眼前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总有那么一帮子人,哭着喊着要来净化我嘛?”
她想起刚才那几个勇者,不论是冲进来的时候那副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是嘴里喊的一套一套的什么“为了光明”、“打倒黑暗”、“恶魔必须死”的口号………
分明就是无厘头嘛!!!
“我们黑暗怎么你了?黑暗碍着你了?”
贝琳娜抱着胸口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那神情若是被凡人看到估计心都要被美丽到融化了。
“我这影牙堡用的都是最高效的暗影能源诶,比起你们城市里烧的木柴,简直可以说是零排放了!而且你不觉得这黑曜石配幽绿火焰挺有格调的吗?”
她承认自己动手清理那些闯入者时手段是直接了点,场面可能…嗯,不太雅观。
但那不是正当防卫吗?总不能看着别人提着刀冲进你家要砍你,你还笑脸相迎问人家要不要喝杯茶吧?
“真是逻辑不通啊~”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明明是他们主动挑衅的,结果打不过还说我邪恶!?这跟小孩子打架输了就回家告状有什么区别啊?”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都已经算得上是恶魔中的一股清流了。
至少她有自己的审美和原则,而且,她真的很懒得去主动破坏什么。永生已经够无聊了,再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事,图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我是恶魔么?西幻世界也是这般出身决定一切的吗???”贝琳娜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紫色的眼眸里难得地闪过一丝困惑,神情古怪地道:“这也太刻板印象了吧!?”
先不要惊奇于她说话这么口语化,作为一个魔王撕裂空间裂缝的能力总得有吧?
既然都能撕裂空间了,那她能去一个神秘蓝色星球旅游也很正常吧?
她旋即挥了挥手,随后面前的空中浮现出一面水镜,镜子正清晰地映照出奥尔德南城此刻夜晚的景象。
街上的行人匆匆,酒馆里也喧闹依旧,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维度边缘的讨伐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贝琳娜看着镜中的景象,眼神有些飘忽。
她真的很想找个懂行的问问为什么要把她这种只想安安静静待着偶尔找点小乐子的宅女型恶魔打上必须铲除的标签诶!
简直比研究某个上古禁咒的最后一个符文还要让她头疼呢。
所以她决定不想了。
反正下次再有勇者来照样打发掉就是了。
只是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被讨伐真的有点无聊啊……
这没完没了的被讨伐游戏实在是把贝琳娜那点儿有限的耐心给磨得差不多了,虽然打发那些愣头青对她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每次事后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种不公的感觉总像根小刺儿似的扎在她心头,不疼但属实是有些膈应。
她身为堂堂影牙堡之主都活了不知多少个世纪了,居然会被这种凡人级别的逻辑谬误给困扰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行,得搞明白这件怪事啊……
她心里想着……
她可没兴趣去问那些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是争权夺利的同僚,他们大概也只会嘲笑她闲得蛋疼吧……
顶天星也就给她出些诸如“把奥尔德南屠了就没人烦你了”之类的馊主意,也太没格调了~
再看看那些自诩光明的神棍,怕是还没开口对方就得先掏出圣水和十字架准备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驱魔仪式了。
她需要一个………
嗯,不一样的视角。
一个既懂点凡人那套弯弯绕绕又对力量和非主流存在没那么多偏见的家伙。
一个至少能窥探命运丝线解读人心流言的渠道。
一个巫女。
她脑中可谓灵机一动。
对啊,巫女!
与其坐等下一波炮灰送上门来,不如主动去揪出那个在背后煽风点火给她泼脏水的源头!
她从骸骨王座上起身,赤足踩在冰冷的黑曜石地板上,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深处此刻无数细碎的星辰飞速流转重组了起来……
她不需要像凡人那样费力地打探消息,整个奥尔德南乃至周边的位面碎片都在她的感知笼罩之下,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逮到那些指向她的充满恶意的人在哪里……
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被她轻易捕捉。
她顺着这些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那些勇者的微弱精神印记回溯,在剥离掉那些被灌输的关于光明与正义的空洞口号之后,她就可以直抵他们心底,探查他们信念中那份对影牙堡女魔头刻骨铭心的恐惧与憎恨的源头。
很快,她的神识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是在奥尔德南城外一处被迷雾终年笼罩的森林深处中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里。
贝琳娜的身影旋即在影牙堡大殿中瞬间淡化,下一秒,她便已悄然出现在那片迷雾森林的边缘。
森林里的雾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甜香,能迷惑凡人的心智,但在她面前倒是不值一提。
她信步走入,周遭的雾气此刻也是自动向两旁退散。
木屋已经近在眼前了。
与影牙堡的宏伟诡谲不同,这小屋显得很有人间烟火气,甚至有些温馨。
屋前种着的几株开着奇异蓝紫色花朵的植物,应该就是散发着那股甜腻的雾气的来源了。
贝琳娜没有选择敲门。
她伸出手指对着那扇看起来颇为坚固的橡木门轻轻一点,无声无息地把门板连同上面的魔法符文一起化作了齑粉,随后被风吹散。
屋内的景象映入了她眼帘。
一个年轻的女子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椅子上,正在对着一面悬浮在空中的水镜施着法。
水镜里隐约能看到奥尔德南城内某个广场的景象,一群民众正围着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听着台上的人慷慨激昂地演说着什么,言辞间充满了对影牙堡恶魔的控诉……
那女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但在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时,那丝不悦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女子很美。
一种鲜活带着勃勃生机的美丽,亚麻色的长发披洒在肩膀上,眼眸清澈碧绿,肌肤白皙,五官精致。
若是在奥尔德南城中定然也是引得无数男子倾慕的对象。
她的美丽与贝琳娜那种更像是妖异的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是让人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美貌已经能和贝琳娜一较高低了。
“你……”
女巫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她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手中的法杖,煮熟法杖刚抬起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随后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传说中的、被她描绘成万恶之源的女魔头,一步步向她走来。
贝琳娜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嘲讽,只是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看来,就是你在背后搞鬼了?”
贝琳娜的声音很轻,却是充满了震慑力。
“编排我的故事,煽动那些蠢货来送死……唔,胆子不小嘛~不过…品味倒是不错,知道把我形容得可怕一点。”
女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精心布置的一切防御和伪装都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贝琳娜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女巫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告诉我,亲爱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是觉得生活太无聊了想给自己找点刺激还是说你单纯就是看我不顺眼捏?”
不等女巫回答贝琳娜的手指间已经缠绕上的一缕暗影能量便瞬间缠绕住了女巫的身体将她牢牢捆缚住了。
女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被黑暗能量封住了口舌。
“嘛…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贝琳娜单手提起了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女巫,另一只手随意一挥,那面还在播放着煽动性演讲的水镜便“啪”地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光点。
“跟我回影牙堡怎么样?我们可有的是慢慢聊的时间哦~”
贝琳娜话音未落,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女巫只觉腰间一紧,兰花草味的空气瞬间变成了冰冷的黑曜石气息——眨眼功夫,她们已站在影牙堡高耸的王座前。
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女巫的亚麻色长发被气流掀起又落下。
城堡里的幽蓝色火把忽明忽暗,在她惊恐的眼眸里投下摇曳的光斑。
方才还沾着晨露的兽皮靴底,此刻已经不可思议地干燥,仿佛森林里的潮湿从未存在过。
大门粉碎的木屑粉末还飘在半空,贝琳娜已经把自己懒洋洋地扔在骸骨王座上了。
她随手摘下女巫发间挂着的一小片枯叶,指腹轻轻捻过后叶片立刻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现在~❤️”贝琳娜单手支着下巴,指尖在黑曜石扶手上敲出细碎的声响,“我们可以慢慢聊了哦。”
壁炉里突然窜起的紫火,把她含笑的眼角映得格外妖异。
“放开我!你这贱人——!!!”
女巫被暗影能量捆得像待宰的羔羊,一头发怒的亚麻色小狮子似的,发丝随着激烈挣扎在肩头狂舞。
那张俏脸气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樱唇一张,淬毒般的咒骂就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肮脏的深渊蛆虫!用你的爪子碰我?等着被圣光烧成灰烬吧!” 她扭动着身体,试图用眼神把贝琳娜凌迟。
束缚她的暗影锁链随着动作勒紧,在细腻的皮肤上压出红痕,反而更激起她的凶性。
“躲在维度夹缝里的臭虫!除了欺凌弱小你还会什么?!”
贝琳娜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一点。那缠绕女巫的暗影锁链像活了过来,猛地一收!
“唔!”
女巫瞬间被勒得闷哼一声,所有挣扎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天鹅,只剩胸膛剧烈起伏,碧绿的眸子里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穿屋顶。
“啧~小猫咪炸毛了呀?”
贝琳娜终于慢悠悠地开口,甜腻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玩味。
她微微前倾身体,紫罗兰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因愤怒和窒息而涨红的脸颊。
“嗓门挺亮嘛,震得我耳朵嗡嗡的,怎么,森林里太安静,唱歌练出来的么?”
她甚至伸出纤长的手指,隔空对着女巫因为被勒紧而微微嘟起的嘴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省点力气吧小可爱。”
贝琳娜的指尖萦绕起一丝危险的紫芒,在女巫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女巫只觉得喉咙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愤怒的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徒劳的“嗬…嗬…”气音。
“这才乖嘛。”
贝琳娜满意地靠回骸骨王座,单手支颐欣赏着对方徒劳无功的挣扎和眼中喷薄的怨毒。
壁炉里的幽紫火焰跳跃着,将女巫狼狈的身影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墙壁上,如同上演着一幕无声的皮影戏。
“骂得这么起劲?”她歪了歪头,紫眸里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看来对我的罪行了解颇深啊?来,说说看~”
她指尖微动,女巫喉咙的束缚松开了些许,仅仅让她能挤出声音但也恰好无法再像刚才那样咆哮。
“我洗耳恭听呢。”
贝琳娜笑容甜美,眼神却冰冷得如深渊。
“呸!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没想到那个巫女——瑟微恩却是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此刻竟是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尽管如此,那俏脸确实丝毫没有因为怒意而显得失态,依旧是美丽得叫人窒息。
贝琳娜就这么听着瑟维恩破口大骂了半个小时,听着她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还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实在忍不住了,只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不听话的小家伙,却没曾想她刚踏出第一步便是直接脚下一拌……
坏了!!!不好!!!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贝琳娜这才反应过来,本来想要发动法力撑住身体的,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机会了,二女就此紧紧地贴贴在了一起,随后唇齿相依在了一起!
贝琳娜的思维一瞬间空白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瑟维恩温热急促的呼吸和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瓣,但是这种荒谬的触感仅仅持续了一秒,一股狂暴到了难以想象的原始自然魔力便从那紧贴的唇齿间爆炸开来!
虽然这力量的意志蛮横无比,但是目标却是很明确,并非要伤害贝琳娜,而是要将贝琳娜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不!!!”
贝琳娜甚至连这么个念头都还没完整产生,一只无形的举手便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意识,不可抗拒地将她的灵魂给连根拔起了!
……
随着额头被撞的疼痛感和窒息感传来,贝琳娜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直接让她整个人亚麻呆住了。
首先看到的是影牙堡的穹顶,火焰还在壁炉里面燃烧着——是的,她的城堡还在。
但是……
看着肩膀上亚麻色的头发,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一阵急促地确认之后,她终于确定——她现在变成了瑟维恩!
原本自己的座位上坐的还是自己的身体没错,但是她睁开的紫罗兰色眼眸里那星辰流转般的光泽已经消失了!
绝美脸庞上甚至还带着最后一丝前倾时带着嘲弄的微表情,她不动了!
死寂。
大殿中只有壁炉紫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被困在瑟维恩身体里的贝琳娜那如同惊雷般轰鸣的心跳与粗重喘息。
浓烈的草木甜腥味从这具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个残酷的现实。
贝琳娜死死盯着王座。
那曾属于我的、完美的恶魔身躯,此刻如同一尊被时光凝固的绝美雕塑。
它保持着前倾的姿态,紫罗兰眼眸空洞无光,星辰熄灭,连一丝最微弱的能量涟漪都没有。
那张脸凝固着最后一丝嘲讽的微表情——一个永恒冰冷对自身命运的荒谬注解。
空壳。
彻底静止,毫无生机。
回不去了。
这个认知清晰得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愤怒和不甘在胸腔里翻腾,但魔王的本能迅速将其压下。
无谓的情绪是弱者的毒药。
现在,生存是唯一的意志。
留在这里?
守着这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等死?
或者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来,发现这诡异的一幕?
不。
这具女巫的身体是脆弱的囚笼,但也是唯一的筹码了。
影牙堡不再是庇护所,它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城堡的自动防御虽不如我在时精准致命,但对一个失去力量的灵魂附身于凡人之躯的存在,依旧致命。
更别提……若让外界得知魔王“陨落”或失去力量,整个深渊和光明阵营的豺狼都会扑过来撕咬。
奥尔德南。
混乱、嘈杂、充满短暂生命的凡人城市。
无数身份在其中沉浮湮灭,对于现在的“瑟维恩”而言,那里才是暂时的、唯一的避风港。
融入其中利用凡人的身份隐藏起来,才能争取思考下一步的时间。
贝琳娜强迫自己从那具令人心碎的空壳上移开视线。冷静。动脑。
影牙堡的布局、防御节点、能量回路……无数信息在脑中瞬间整合。我需要一条最隐蔽、防御最薄弱、能直通城堡边缘传送节点的路径。
仆役通道——花园传送阵——次级维度锚点——奥尔德南郊外迷雾森林。
路线瞬间清晰。
这条路径能量波动微弱,守卫几乎为零(曾经的她根本不需要额外保护这种地方)是最优解。
不再犹豫下去,贝琳娜用意志强行压制住瑟维恩身体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迈开脚步,这身体沉重僵硬得每一步都像拖着灌铅的沙袋一般,矮小的视角让贝琳娜感觉如同在巨人的宫殿里爬行。
但逃离的意志如同铁壁。
我凭着记忆和对城堡能量场残余的微弱感应,如同幽灵般穿行在阴影和廊柱间。
避开了几处能量陷阱的光晕,绕过了巡逻的魔像。
整个过程无惊无险,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虽然是在充满了屈辱和身体上的极度不适的情况下。
很快,废弃花园那扇不起眼的侧门出现在眼前。
门后是一个早已废弃的小型传送阵,曾经用于向城堡外围运送物资。
我检查了一下阵基——核心符文黯淡,但基础结构完好,连接的是奥尔德南城郊一个极为偏僻的次级锚点。
能量……勉强够用一次。
贝琳娜站上传送阵。
最后回头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大殿深处王座模糊的影子,和其上那尊凝固死寂的轮廓。
没有留恋,只有冰冷的决绝。
调动起灵魂深处对空间法则的精确理解,贝琳娜笨拙地勾勒出启动符文。
没有华丽的魔力光辉,只有阵基上符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嗡………
一阵轻微的空间扭曲感袭来,远比撕裂空间跳跃温和得多,但也粗暴地拉扯着这具脆弱的身体,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
光影流转,空气置换。
潮湿阴冷的森林气息混合着淡淡腐朽的草木味瞬间取代了影牙堡冰冷的金属和硫磺气息。
脚下是松软潮湿的泥土和落叶。
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环顾四周——熟悉的奥尔德南城郊迷雾森林边缘。
影牙堡那宏伟的轮廓在遥远的维度夹缝中若隐若现着。
成功了。
以凡人之躯,从影牙堡全身而退。
身体因为传送的负担微微颤抖,膝盖上之前在石阶上不慎擦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属于瑟维恩的亚麻色长发被林间的雾气打湿,贴在脸颊上,带来冰凉黏腻的触感。
我低头,看着这双沾着泥泞属于瑟维恩的手。
力量归零了,身份也归零了。
只剩下一具名为“瑟维恩”的脆弱躯壳,和一个被放逐的、名为“贝琳娜”的混乱灵魂。
远处,奥尔德南城的轮廓在薄雾中显现,人声与车马的喧嚣隐隐传来。
那里是凡人的巢穴,是瑟维恩的来处。
而现在,也是她唯一能暂时藏身的牢笼。
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草木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
贝琳娜迈开脚步,向着那座充满烟火气与未知的凡人城市一步一步走去。
麻了……